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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76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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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76 章

三天前還是賓客盈門的盛景, 三天後賓客都走了,在外工作的族人也都走了,木懷玉和老友們也準備出發去南京了。

“娘, 您在外就放心玩兒, 不用擔心家裏, 家裏有我和江川看著, 出不了事。”

“哎, 知道了, 不用送了, 你回去吧。”

木婉和江川站在一起,擺擺手,目送車隊走遠。

木玄璣和胥章兩人坐一輛車,木簡昨天就跟著他爸媽回上海讀書了,沒有木簡在耳邊鬧騰, 木玄璣總算能過幾天清靜日子。

秦思笑道:“木簡才走您覺得清靜, 再過些日子, 您肯定就想念他了。”

“我才不想念。”

沒幾個月就是暑假了, 到時候不用她說,木簡肯定巴巴地跑來找她。

秦思從後視鏡看了眼小大師一眼,小大師這樣冷清的性子, 不知道以後有了孩子後是個什麽樣子。

胥章和她看起來, 倒像是慈父嚴母的搭配。

算一算年紀,胥章今年也三十了,小大師也二十八了,無論在鄉下還是城裏, 這個年紀都說得上是晚婚,木族長他們嘴上沒催過, 心裏肯定還是想他們早點要個孩子吧。

如果小大師和胥章不要孩子,嗯,有木簡這個小徒弟養老送終也夠了。一日為師,終身為母嘛。

秦思操心著這些有的沒的,胡思亂想著,半下午到新南市機場。這次他們來沒讓林小琴接待,就在機場附近的招待所住了一晚上。

第二天一早起來,胥章和木玄璣送爺爺奶奶們去南京,董仁信背著大包小包走在後頭,時不時回頭大聲跟木玄璣保證:“有我照顧著,小大師你們不用擔心。”

“多謝。”

“哈哈哈,不客氣不客氣,我們就先走了。”

送走爺爺奶奶,木玄璣他們一行人出發去北京。

李師傅和牛師傅這次回去帶的行李多,大包小包的山貨,都是他們親手從山上撿回來的,這些都是帶回家給兒孫的好東西。

李師傅年紀雖大,卻聲如洪鐘,說話聲音響亮得很:“喲,換新飛機了?這飛機看著敞亮,不像咱們以前坐的飛機,有時候連個窗戶都沒有。”

李師傅東看看西摸摸:“老牛,你過來看看,嘿,還給咱提供午飯呢,這午飯看著不錯,還有雞腿。”

李師傅走到後艙去了,乘務員趕緊請他回位置上坐好,飛機要起飛了。

“我知道我知道,我以前坐過的飛機多了去了,不用你提醒我。”

秦思見那個小姑娘汗都要急出來了,過去幫忙勸了一句:“您趕緊坐下吧,咱們早點起飛早點到,你也能早點見到你的兒孫。下午到北京,我叫徐陽開車送您去您兒子家還是女兒家?”

“都不去,到時候你們送我回後勤部家屬樓。”

李師傅坐下,摸索著座椅兩邊的繩子,頗有些不服氣道:“我這麽大年紀給他們搬回去那麽多好吃的多辛苦呀,他們都不肯去家裏看我一眼?我還要親自給他們送到家裏去?哼,沒那個好事兒。”

李師傅大兒子李鵬也是四十歲的人了,高中畢業後在後勤部食堂幹了小半輩子,去年去木家寨看他爸,跟著老爺子去南京木建生和木進的晚柳園走了一趟,回來琢磨了兩個月,跟家裏人商量後,辭掉了後勤部鐵飯碗的工作,從爸媽和妹妹那兒借錢開了一家酒樓。

聽說做得不錯,顧客去過的都誇好,老爺子心裏到底放不下,今年一定要回北京,也是想去看看兒子開的酒樓究竟怎麽樣了。

李師傅的女兒李欣如今還在後勤部工作,她是大學畢業後進的單位,升遷機會多,聽說已經做到中層幹部了。兄妹倆一人從商,一人在單位上班,倒也挺好。

李師傅嘴巴嫌棄,心裏面還是很為自己的兩個兒女驕傲,說完嫌棄的話後又往回找補:“他們兩兄妹要是工作忙抽不出空來,至少家裏孩子也要來家裏看看我吧,孩子們平時讀書,周末總有空來看看我們老兩口吧。”

“有,肯定有。你們家有你這樣一位體面的長輩,他們要是知道您回北京了,一有空肯定就跑去看您,煩得您呀,都想攆他們出門。”

老小孩兒老小孩兒,人年紀越大,性子越來越小孩子氣了。秦思說了兩句好話哄得老人家眉開眼笑,幫他扣好安全帶才回自己的位置上坐好。

牛師傅對秦思笑道:“小秦呀,辛苦你了。他呀,到老都是這個脾氣。”

“沒事兒,我也沒做什麽,不辛苦。”

秦思和徐陽幾乎和李師傅、牛師傅差不多時間到小大師身邊。那時候她和徐陽年輕,辦事遠沒有現在周到,李師傅和牛師傅也沒少幫他們,她現在不過是投桃報李罷了。

李師傅有一兒一女,牛師傅只有一個兒子名叫牛安,父子倆性格挺像,牛安的性子也比較偏內向。

牛安大學畢業後沒兩年就鬧起來了,牛師傅怕兒子吃虧,請林長年幫忙,想辦法把牛安調到新南市,做稅務工作。

牛安工作做得好,又有木家人看護,這些年來一直發展得不錯,七八年改革開放後,牛安因為業務出眾,被選拔到北京稅務局,也算身居要職。

李師傅和牛師傅是從後勤部出來的,以前樓上樓下的同事朋友,如今要論起晚年幸福,兒女出息,他們倆肯定是排在最前頭的,牛師傅雖然不像李師傅那樣愛炫耀,但是他自己還是樂意住到後勤部家屬院,畢竟自己比人強,天然就有一種優越感。

前兩年後勤部修了新的家屬樓,因為他們倆如今還掛職在後勤部,又是工作多年的老同志,單位給他們分了房子,他們也接著,這次回北京,徐陽和秦思就是要把李師傅、牛師傅和他們的媳婦兒送到新的家屬樓。

胥章和木玄璣回亭臺路6號,家裏依然收拾得很妥當,各種吃的用的都準備得很齊全,葉主任還走單位的關系給他們安排了兩個勤務人員,一個負責一日三餐,一個負責打掃衛生。

葉主任知道他們今天到,下午的時候他帶著江中成過來:“前兩天回來我就已經把工作交接給小江了,以後您有事兒直接找他。”

江中成微微彎腰:“我如今用的是葉主任的辦公室,電話號也是原來的電話號碼,您有事兒只管聯系我。”

江中成三十出頭的年紀,說話做事十分穩當,看得出來,他在木玄璣面前位置擺得很低,不像他的前任葉主任,跟木玄璣說話的語氣比較平等。

木玄璣點點頭,表示知道了。

“葉主任,您退休之後準備幹點什麽?”

“哈哈哈,遛彎兒唄,帶著我家老婆子到處走一走。說實在話,我的工資其實不低,又不用補貼家裏的孩子,手上存的錢不老少,我準備這幾年都花出去,好吃好喝好享受。”

“挺好,反正花完了你還有退休金。”

“哈哈哈,是的是的。”

葉主任和江中成沒待多久,也沒留下吃午飯,喝了兩杯茶就走了。

負責做飯的柳姐送來兩菜一湯的午飯,夫妻倆坐在窗邊吃飯,聊起了胥章的工作安排。

“這次三峽水利工程論證會議萬紅也在裏面,他在裏面擔任論證小組的副組長。”

“萬紅?他還沒退休?”木玄璣記得當年在青龍水電站看到他時年紀就不小了。

胥章笑道:“萬紅只是長得顯老,其實年紀不算特別大,今年好像五十多歲吧。他有個女兒讀的也是水利工程專業,前幾年我主持修建江北水電站的時候,萬紅把他女兒送到魯彬手下幹活。”

他們夫妻私下裏閑聊隨便說說,萬紅這個人論專業技能差了點,但是搞行政工作,他非常厲害。還有個名叫魯彬的工程師,和萬紅是一個路子的人,前些年他主持修建江北水電站的時候他主動提出給他打下手。

江北水電站完工後,魯彬的資歷積攢得差不多了,現在不搞水利工程,現在好像在西南某個水電站當負責人。

其實,魯彬不是不想走萬紅的路子,待在北京怎麽也比去其他單位工作強。只是吧,他運氣差了點,這幾年恢覆高考後,培養的人才越來越多,像魯彬這樣半懂不懂,即使自己想學又學不會的人,以後只會慢慢被邊緣化。

“魯彬還是聰明,在江北水電站最後撈一次資歷,立刻就找好單位走了,沒有再死磕一定要留在北京的單位。”

木玄璣對他說的這些人不太感興趣:“你什麽時候開始工作?”

“下周一。”

“今天周五,下周一還有兩天,明天後天你陪我到處逛一逛?”

“行,你想去哪兒?”

“沒什麽特別想去的地方,就是隨便到處看看。”

兩人邊吃邊聊,午飯後兩人去花園裏走了一圈。花園裏還是一片冰天雪地,亭臺樓閣都在冰雪之下,什麽都看不出來。

木玄璣沒什麽性子,走了一圈後兩人手牽著手回房間休息。

高雲雷作為經驗豐富的專家,三峽水利工程的論證工作也請了他,傍晚高雲雷提著行李箱敲響了亭臺路六號的大門,胥章聽到看門的梁哥說有客人來訪,夫妻兩人還楞了一下,誰這個時候來找他們?

“好呀,胥章你個負心漢,剛結婚就不要兄弟了?”

高雲雷從外院進來,胥章看到他一下笑了:“怎麽會把你忘了,我以為你明後天才回來。”

“哼,忘了就忘了唄,我又不會笑話你。”

“真沒有。”胥章接過他手裏的行李箱:“你想住哪兒?院子大,空房間多,隨便你選。對了,花園裏還有房子,挺好看的。”

高雲雷站到花園門口往裏面瞅了一眼,哪裏好看了,全是雪呀冰疙瘩的,這冰天雪地的,看著都覺得冷,根本不適合住人。還是主院好,地上的積雪打掃得幹幹凈凈,地暖也通著,暖和。

“我住西廂。”

“行吧。”

高雲雷收拾好行李去正院找胥章夫妻倆,木玄璣給他倒了杯紅茶:“你媳婦兒和孩子沒過來?”

“沒有,這不是開學了嘛,我媳婦兒每天都要去學校上課,哪裏有時間跟我過來。我家孩子嘛,有我爺爺帶著,就算我想帶過來,老爺子也不肯。”

高雲雷唉聲嘆氣:“你們不懂我的苦,自從有了孩子之後,我爺爺都不怎麽搭理我,全副心思都在我的兒子女兒身上。我媳婦兒也是這樣,有了孩子之後我好像可有可無,搞得我好像是個送貨的,孩子生出來我就沒用了。”

胥章和木玄璣都忍不住笑。

“喝茶,緩一緩你哀怨的心情。”

高雲雷一口幹掉:“再來一杯。”

拉了會兒家常,高雲雷和胥章聊到工作中的正事,木玄璣就不說話了,給他們倒茶,從書桌底下隨意拿了本歷史書翻看。

要論時間長短,天璣大陸存在的時間肯定比這個世界久遠得多,但是天璣大陸上好像沒有修史的習慣。木玄璣以前只把這史書當著打發時間的故事書看,現如今不一樣了,她決定等回天璣大陸後,要督促他們修史。

有清晰可知的歷史,天璣大陸才能更好地一代一代傳承下去。比如,修仙者入侵導致天璣大陸崩潰這樣的大事肯定要記載其中,以後天璣大陸的後來者才會對此有提防之心。

她慢慢悠悠地看書,看了不知道多久,直到屋裏亮起了燈,她才擡起頭:“你們聊完了?”

“聊完了。”

半個小時前就聊完了,看她在看書,高雲雷回房間了,他就靜靜地陪著她。

木玄璣看了眼鐘表,放下書:“時間不早了,咱們先吃飯吧。”

“嗯。”

高雲雷來了之後,夫妻倆本來約好周末出去逛一逛,高雲雷自動自發跑去坐在駕駛座上,說他給他們夫妻當司機。木玄璣無所謂,胥章想反對也晚了。

胥章跟著福寶坐在後座:“高司機,開車吧。”

“得嘞!”

冬天願意出門的人少,就算出門,也都是去比較封閉的商場之類的地方。封閉的地方空氣不怎麽流通,木玄璣不想去,於是他們三人今天去爬長城。

他們都以為大冷的天長城應該沒什麽人,沒想到他們剛到長城腳下就碰到了熟人,胥章和高雲雷的熟人。

“胥教授,高教授,好巧,沒想到在這兒碰到你們。”

一位看起來二十多歲的年輕姑娘笑著跑過來打招呼,她身後還跟著十多個人,看年紀有大有小,木玄璣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眼睛。

高雲雷、胥章跟幾位打招呼,胥章給福寶介紹:“這些都是我們這個行業最厲害的工程師和教授們。”

聽到胥章如此介紹他們,眾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。

“胥教授,要是李教授這麽誇獎我們,我們肯定就欣然接受了。您如此誇獎我們,我們可當不起。”

被損的李教授笑罵道:“你們一個個的要不要臉,你們比不過胥教授,難道都自認比得過我嗎?我老李也是主持過兩個水利工程的專家了。”

“切,你修的那兩個水電站,裝機容量加起來還沒有我修的一座水電站大。”

“就是嘛,我修的水電站雖然一個沒有你兩個大,至少也有你的一個半吧。”

“這話你你們也好意思說,你們怎麽不提我修的那兩座水電站都是最難啃的骨頭,換你們去,只怕水電站頭一年修好,當年就被沖垮了。”

都做著最嚴肅的工作,沒想到大家私下相處這麽有趣,木玄璣翹起嘴角。

“胥教授,身邊的這位女同志是誰?你介紹了我們,也該介紹介紹她嘛。”

李教授南江省人,因為距離近,前幾日他去參加了胥章和木玄璣的婚禮,聽到這話後他笑道:“你說巧不巧,我剛好認識這位女同志,要不你們求求我,我給你們介紹介紹?”

“去你的,人家胥章自然會說,還用我們求你?”

胥章伸手攬著媳婦兒的腰,木玄璣順勢往他身邊靠了一下:“給眾位介紹一下,這是我的新婚妻子,木玄璣。”

“呀,胥章你結婚了?什麽時候的事情,怎麽沒通知我們?”

“你瞧你這記性,我記得好幾年前胥教授還在教書的時候就傳出他訂婚的消息,你們都忘了?”

“胥教授,咱們也認識這麽多年了,你這可不厚道哈,請老李去參加你的婚禮都不請我們幾個,這是看不上我們?”

胥章笑道:“您哪裏的話。我和我妻子前幾天才結婚,那時候正好開學,我想著你們忙,就沒邀請你們。”

李教授笑道:“胥章邀請我了,那是因為我家就在新南市,近呀。”

高雲雷補充道:“他們倆辦婚禮的地方特別遠,要是以前,從南京去他們木家寨得要三天,一天坐飛機到新南市再轉車到縣城,第二天從縣城到山腳下,第三天上山走三天的山路才能到木家寨。要是冬天下雪封山,連山都上不去。”

“我的天哪,胥教授您不是上海人嗎?怎麽選在這麽偏遠的地方結婚?”大家頓時理解為什麽胥章沒有邀請他們參加婚了。

“我妻子的家就在木家寨,所以我們選在木家寨結婚。而且,前些年從山腳到木家寨裝了纜車,倒是剩下爬山的功夫。”

“就算不爬山也很遠了。”

有人笑道:“這麽遠也要堅持在木同志老家結婚,胥教授對木同志的心可見一斑呀。”

大家都恭喜他們夫妻倆新婚快樂,早生貴子,只有最開始跑過來的那個女青年笑著問木玄璣:“咱們國內還沒有纜車吧,纜車這麽貴重的東西,肯定是胥教授托海外關系弄回來的吧。”

木玄璣並不知道纜車怎麽弄回來,扭頭問他:“怎麽買回來的?”

“這又不是什麽大事,買了就買了,不用你費心。”

高雲雷瞅了一眼萬璐,撇了撇嘴,萬紅那樣一個人精,沒想到養出這麽個閨女,說出去也不怕惹人笑話。

萬璐只說了這麽一句,她年紀不大,其他人都以為她隨口問的,高雲雷卻知道她在找事兒。

胥章剛才也微微皺眉,不過在場還有其他人在,他也就沒有再說什麽。

“大冷天的,咱們也別在這兒站著了,邊爬邊聊吧。”

“好,咱們走著。”

爬長城本來就是挺累人,現在又是冬天,臺階上的都是積雪和冰,就算人手兩根桿兒支撐著走路,大家依然走得挺小心。

在一群顫顫巍巍的人群中,胥章和木玄璣這對新婚夫妻跟所有人都不一樣,木玄璣手上什麽也沒拿,也沒扒拉著墻壁往上爬,她就這麽簡簡單單,一步一臺階爬上去,後面那只手還牽著胥章。

“喲,年輕人就是不一樣,爬這麽快,我看他們大氣都沒喘。”

“胥章的媳婦兒是不是什麽隱士高人的後代,會祖傳武藝那種?”

“哈哈哈,你也太敢想了。我看你也別搞水利工程,你去寫小說吧。”

“你看看你這人,沒有想象力。咱們做工程的可不能把自己變成老古板,思想嘛,要隨著社會與時俱進,放飛想象力。”

兩個教授一邊爬坡一邊喘著粗氣在那兒瞎扯,知道內情的李教授和高雲雷默默對視一眼,人家木玄璣可不只是隱士高人那麽簡單,人家會的東西確實也是祖傳的,但是比什麽門派的武藝都高端多了。

今天到場的人都是長年在外跑工程的工程師和教授,他們會選今天來,就是對自己的身體素質和體力十分自信。最後的結果嘛,長城教你做人。

爬了一段路後,大家裝模作樣地站在臺階上抒發自己內心的情感,表達自己對長城的讚美,然後,今天的行程到此為止,下山吧。

木玄璣拉著胥章還想往上爬,面露不解:“這就回去了?”

胥章忍住笑:“沒兩天就要開會了,教授們可能還有工作要忙,出來放松放松就要回去忙了。”

被胥章強行挽尊的教授和總工們:“啊,對對對,胥教授說得沒錯,我們還忙著呢。”

上坡不容易,下坡就更難了。上坡的時候一群人還有心思插科打諢,下坡的時候大家都腿肚子打顫,全副心思都在腳下的臺階上,生怕一個沒踩穩就摔下去,直接把自己的尾椎骨摔成兩半。

胥章看不下去,拉了自家媳婦兒一下,木玄璣拉著他重新爬上去。

幾分鐘後,木玄璣拉著胥章,胥章拉著其他人,你拽我,我拽你,不一會兒一群人就在臺階上排成一個眾字,木玄璣就是站在坡上,眾字頂端的那個人。

李教授嚇得咽口水:“胥章,咱們這麽多人拉著你媳婦兒,這要是一步沒走穩,咱們這些人都得全部摔下去。”

木玄璣淡淡道:“沒事兒,摔不下去。”

真是越怕什麽越來什麽,綴在眾字形最下面一個人腳下一滑,下意識拉拽著前面那個人,前面那個人站不穩又努力拽著他前面那個人,力量一下傳導到最上面木玄璣那兒,木玄璣一個人承受著十幾個人的重量,站得穩穩當當,還臉不紅氣不喘。

最下面的那個人掙紮著站穩,其他人驚出一身冷汗:“剛才沒站穩那個孫子是誰?”

“對不住對不住,是我沒站穩。”

李教授趕緊說:“別這兒道歉了,趕緊下去吧,咱們一群人今天要是從這兒摔下去,今天都得去醫院躺著。”

有木玄璣拖著他們,一步一步往下退,最後一個人總算踩在平地上了,然後是第二排,第三排……木玄璣最後一個走下來。

“木同志,今天真是多謝你了。”

“對對對,真是的,到底是誰提議來爬長城的?拖出來打五十大板!”

“行啦啊,別說了,不管誰提出來的,最後來爬長城不是大家都同意的嘛。”

萬璐閉嘴不說話,往後面挪了一步。高雲雷這會兒眼神好得很,看她心虛的樣兒,一猜就知道是她。

“行了,大家今天的運動量也夠了,回去吃了午飯,下午就在招待所躺著休息吧。”

“走走走,趕緊走著。”

“胥教授、木同志,為了感謝你們,我老李自己掏腰包請你們吃飯。”

其他人笑著道:“只請胥教授和木同志?我們今天好歹也是共進退的關系,說起來也算是半個生死之交,不請我們?”

“去,我老李窮著呢,別蹭我的私房錢。”

“哈哈哈,你不提我們都忘了,老李還是個妻管嚴,堂堂一個大教授每個月靠著媳婦兒發的零用錢過日子。”

李教授不屑跟他們辯解:“你們知道什麽,我這不是怕老婆,我這是尊重。要想家庭和睦,女同志是家裏的重點,你讓你老婆舒坦了,有安全感,你家日子才能過得太平。”

“胥教授,你說是不是?”

被李教授叫到的胥章牽著福寶的手笑道:“我的全副身家沒結婚前就給我媳婦兒了。”

李教授猛地一拍雙手:“看嘛,我說得對吧,瞧瞧胥教授現在過得多幸福。”

“行了行了,別扯那些有的沒的,你只說今天請不請客吧。”

“不請!”

“你個摳搜貨。”大家頓時又笑鬧起來。

胥章征詢大家意見:“要不大家一塊兒去我家裏吃飯?”

“不用,咱們這麽多人,叫你媳婦兒給咱們這麽多人做飯我們哪兒忍心。”

“這不是對待恩人的態度,你媳婦兒今天可是拯救了我們所有人的尾椎骨。”

“要是這次論證會議後要在文件後面寫個致謝詞,我主張把你媳婦兒的名字添上去,沒有你媳婦兒的出手相助,論證會議不會開得如此順利。”

高雲雷忍不住拍腿大笑,絕還是你們絕,會說話。

胥章也忍不住笑:“你們誤會了,我媳婦兒不會做飯,要做飯也是我做。”

在場的老熟人看向李教授,給他使眼色,李教授輕咳一聲:“我媳婦兒雖然……嗯……但是我媳婦兒還是會做飯的。”

“嘖,瞧瞧你那熊樣兒,還對比出優越感了。”

這些假·正經·真·水利工程大佬,一個比一個能說,高雲雷大喊一聲停!

“胥章家裏有大廚,手藝一級棒,你們要不要去試試?”

李教授最先舉手:“那肯定要試試的,比婚宴上大廚的手藝還好嗎?”

“旗鼓相當,各有各的好吧。”畢竟都是國賓館出來的大廚,手藝不會差距太大。

愛吃又囊中羞澀的李教授立刻道:“那咱們還不趕緊回去,這麽多人要買菜吧,做菜還要花不少時間,不趕緊著,什麽時候才能吃上午飯?”

“你們怎麽過來的?”

“肯定是坐公交車呀,這麽遠,難道還能走著過來?”

高雲雷對胥章說:“你自己開車回去吧,我跟李教授他們坐公交去你家,我給他們帶路。”

“行,你們慢慢回去,我和福寶開車先回去買菜。”

胥章拉著媳婦兒走了,留下高雲雷被一群人圍住:“好家夥,胥教授家裏有車?”

李教授嫌棄道:“你們這不是廢話嗎,胥教授在南京的時候家裏就有好幾輛車。”

“胥教授在南京住著大園子,在首都也能住園子?”

“差不多吧,住的兩進的四合院,帶個大花園。”

“我的天,胥教授這是富幾代?在北京都能住上帶花園的四合院了?我記得胥教授老家是上海吧,多少年也不會來北京一趟,還專門在北京買了房子放著?”

李教授一語道破:“在北京有帶花園的四合院,說不定是胥教授沾他媳婦兒的光。”

其他人覺得肯定不是,胥教授的小媳婦兒雖然有幾分常人都沒有的本事,看起來也像是家裏嬌養長大的,但是一個偏遠山區出來的女同志,怎麽會在北京有房子。

萬璐反問高雲雷:“胥教授那個鄉下小媳婦兒,不會是你家遠房親戚吧。”

高雲雷嘖了聲:“要是真是我遠房親戚就好了。”

李教授笑呵呵的,也感受到萬璐言談之間對小大師的敵意。上公交車的時候李教授和高雲雷坐到一起,小聲問他怎麽回事?

高雲雷哼哼唧唧地說:“求愛不得,嫉妒了唄。”

求愛?李教授震驚。

“放心,胥章從頭到尾都沒搭理過她,就她自己個兒想入非非。”

“我看這事兒你最好還是跟她爸說一聲,胥章和萬紅也算是老交情了,因為這些不著調的事情傷感情不好。”

“我也不知道萬紅家住哪兒,等後天開會的時候我跟萬紅提一嘴。”

高雲雷沒太把萬紅放在心上,面上說他和胥章跟萬紅是老交情了,實際上,一直都是萬紅求著他們。

大廚不愧是大廚,胥章和木玄璣開車去市場買了一堆豬肉牛羊肉,還有一堆各色蔬菜回去,跟柳姐說中午有十幾個客人來家裏吃午飯,柳姐從他們買回來的菜中拼湊出十六道大菜,八葷六素兩道湯,還兼顧了南方口味和北方口味,可以說是相當厲害了。

李教授他們跟著高雲來到亭臺路,一走進亭臺路他們就知道不簡單,走進木家後,看到堪比三進的兩進大宅子,所有人驚了。

花園如今沒什麽看頭,但是就這地界,這院子,這簡直是身份的證明!想住在這裏,有錢不行,還必須有權。

柳姐做飯叫梁哥打下手,幾個竈眼同時開火,高雲雷他們進門時,飯菜差不多就能上桌了。

胥章請大家進屋吃飯,李教授頓時不管沈迷大院子的同事們,甩開腿就往屋裏跑,看完桌上的菜後,趕緊坐到自己愛吃的菜面前。

十多個人圍坐在一個大圓桌吃飯,稍許有點擠,不過大家都是熟人,沒關系,擠著坐一坐就行了,關鍵是吃飯嘛。

柳姐發揮得很穩定,不出意外,桌上的十六道大菜被光盤了,盤子撤下去後,還有水果上來。就是普通的蘋果、梨、橘子,楞是被擺出花來。

享受完這一頓,李教授拍拍胥章的肩膀:“你小子有福氣。”

胥章笑道:“只要我們在家,李教授您想什麽時候過來吃飯,提前說一聲就行。”

“胥教授,那我們呢?”

“大家都來。”

萬璐看面無表情的木玄璣一眼:“哎呀,胥教授,你愛人不會不願意吧。”

木玄璣直接反問:“為什麽你說我不願意?你知道我的想法?”

“我不知道,可是你的表情……”

“你不知道就別瞎說,要不然別人以為你信口開河,嘴裏沒一句真話。”

高雲雷正在喝茶,聽到這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,還嗆住了,捂住胸口咳嗽半天。

李教授等人見狀不對趕緊打哈哈,聊了兩句,李教授說時候不早了,他要回招待所休息,其他人也站起身說要回去了。

懟人歸懟人,木玄璣作為女主人還是做得很周到,和胥章一塊兒送他們出大門。

夫妻倆回去,高雲雷脫了鞋盤腿坐在火炕上吃橘子,笑問:“人都走了?”

“走了。”

吃完一個橘子,高雲雷拍拍手:“福寶,那個萬璐你怎麽看?”

“小心思多,挺討厭的,以後不準請她來家裏。”

胥章趕緊保證:“不會有下一次了。”

木玄璣點點頭:“你們聊吧,我回房間休息了。”

胥章和高雲雷都知道福寶的脾氣,知道她根本沒有往心裏去,但是萬璐這個事還是要趕緊解決了。

高雲雷一邊喝茶一邊慢條斯理地說:“後天開會我去跟她爸提一嘴。”

“嗯,你跟萬紅說,別叫他女兒來找我麻煩,要是福寶生氣了,我不會善罷甘休。”

說話從來都很客氣的胥章這都放狠話了,高雲雷輕笑:“放心,萬紅知道福寶是誰,他是個識時務的人,他要知道她女兒對你有心思,指不定反應比咱們還大,肯定把萬璐送得遠遠的。”

兩人商量好後,都覺得這不是什麽大事,但是他們都沒想到,萬璐不按常理出牌,會對一個有婦之夫這麽癡情。

周一上午九點開會,大部分人八點半就到了,高雲雷和胥章也差不多這時候到的。到了之後大家也不著急入住,端著水壺、茶杯聚在一塊兒聊聊工程之類的事。

這時候,萬璐不知道從哪兒過來,掏出一本一看就是小姑娘才用的粉色筆記本,說要把這個筆記本送給胥章。

胥章自然說不要,萬璐一定要送,還說這是在江北水電站工作的時候學到的經驗教訓,一定請胥教授看一看。

“你不是我的學生,我不知道你的學習進度,找我沒多大用處。我記得當時你跟著魯彬學習吧,你這份總結筆記還是給魯彬看吧,他可能會給你更多有用的反饋。”胥章客氣地推脫。

萬璐一定要送,誰勸都不好使,當著這麽多人怕鬧起來不好看,高雲雷就想替胥章接過來,萬璐又不給他,拉扯之間筆記本掉到桌子上,李教授的面前。

李教授,坐在李教授身邊的人,以及圍站在李教授身後的人,都看到了攤開的筆記本上寫著萬璐對胥教授的愛慕。

我的親娘呢,說好的工作筆記總結呢?

李教授等人都麻了。

萬璐羞紅了臉,搶過筆記本跑了。

李教授拍拍胥章肩膀:“無妄之災,辛苦了!”

“咳咳,人家胥教授才新婚,大家幫幫忙,別把這事兒說出去,免得給人家小夫妻添堵。”

大家都說不會不會,胥章的媳婦兒一看就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人,要是讓她知道這事兒,家裏說不定要鬧一場。

胥章臉黑得不行,眾人都同情地看向胥章。

人生贏家胥教授也有這樣的時候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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